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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朴实真切为高
德清高级中学 姚 芳

    在眼底滑过的,不知有多少学生的作文,但在那叠叠如山似的作文中,你很难发现有个性的文章。几乎同时,你却会惊奇地发现,那几百个绝对不同的大脑,却有着大体一致的言语方式、写作套路。如写记叙文,为表现母子情深,学生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深爱自己的、慈祥的母亲,惨遭不测;为歌颂浩浩师恩,学生会让教师疲惫的身影永远与长明灯为友,与清贫相拥。至于写议论言语,那典型的三段论,无论从谋篇布局到词语的选用,甚至开头结尾,都如出一辙。所有学生的交给老师看的作文,在试卷上的文字,在公共场合表达的语言与文字,似乎都有无形中的套子,而学生则在套子中隐去了自我。

    唯表在学生的书信、日记中,我们才会发现那些自由的、率性的抒发与表白,而这些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感动着你。或许这是因为,学生在写信、记日记时,不必去猜测自己怎样才能博得阅卷教师的高分;也不必去绞尽脑汁地把作文的主题往理想、爱国、崇高、积极方面升华、拔高;更不必戴上假面具,板起脸孔来,说一些连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也唯有此时,他们才敢自由呼吸,才敢畅所欲言。

    针对学生自小就已学会用两种心态两种语言应对社会的现象,我坚持写作教学的生活化,因为人在生活中,往往会遭遇和人的生命意志无关的甚至对立的某种现象,就像海水突遇礁石一样,此时人的心灵活动、生命活动便会在这种碰撞中激起浪花,于是人就有了困惑、彷徨、兴奋、激动、痛苦……大凡"物不平则鸣",那么"人之于言也亦然",人也就产生了自我疏导的需要,正如巴金所说,如果不是拿起笔把它写出来,就会感到一颗心无处安置。试想假如屈原没有因遭谗人离间而"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的遭遇,那么他的《离骚》之中何以有那份油然而生的怨愤之情;假如司马迁没有莫大的耻辱,那么他的《报任少卿书》之中何以有份为摆脱烦忧的旷达之情;假如归有光没有与亲友的其乐融融的家常事,那么他的《项脊轩志》之中何以有那么多其淡如水、其味弥长的怀念之情。对于写作者来说,写作就应是他的生活形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活动。因此,我认为,学生的写作,应以生活化、平民化、率直为主,以朴实真切为高,以了所能有的精神体验为基本限度,切不可盲目拔高。

    对学生一提笔就轻而易举地找到合适的"套子",而且在"套子"中隐去他们作为人的个性的现象,我首先是让学生大量阅读文学作品,因为"诗的语言,文学语言是一座指向人性完善与完美的'通天塔'"。我们不妨还是以司马迁、苏轼和归有光的文章为例,从语言入手,去体会作者的情。《史记·魏公子列传》中,从信陵君的"闻之,往请",到"从车骑,虚左,自迎夷门侯生",而侯生却横生枝节,要去市场看望他的朋友朱亥,公子居然答应,当侯生"久立,与客语"时,公子却"执辔愈恭","颜色愈和","色终不变"。与此同时,公子府中"置酒,大会宾客","魏将相宗室宾客满堂,待公子会酒",于是一边急如星火,一边慢慢吞吞无其事,愈加烘托公子屈躬下土的虔诚。等到公子亲自驾车迎来的竟是一个衣冠破旧的守门老头时,宾客自然皆惊,这一惊,衬托出了公子为人的不同心响,公子此举的出人意表。作者用一波三折,峰峦迭起的文字,自然而然地让信陵君的形象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同时与《毛遂自荐》相比,读者可以得出信陵君的下士的态度,自然要比那对处在自己门下三年之久的毛遂一无所知的平原君要高出一筹。也正是信陵君的"慧眼识英雄",使司马迁以满腔激情去歌颂他。这一切,又都与司马迁自己的遭遇是分不开的,当他感叹世无知己,自己"虽有形而不彰,徒有能而不陈";当他深叹"何穷达之易感,信美恶之难分"(《悲士不遇赋》);当他身陷囹圄,"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一言"(《报任少卿书》时,司马迁是多少希望出现像信陵君那样的礼贤下士之人。

    再看苏轼那《赤壁赋》中的"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令安在哉?"中那"千古风流人物"不免"浪淘尽",而空留山川遗迹的感慨,以及"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的人与自然合而为一的洒脱,正是作者在政治上受到挫折时的苦闷情绪的真实反映。

    而归有光《项脊轩志》中的老妪"汝姊在吾怀,呱呱而泣,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吾从板外相与应答。"而"语未毕,余泣,妪亦泣。"在老妪的绘声绘色的描绘中,娘的"以指叩门扉"这一轻轻的动作的描写,看似不经意,而娘的温柔娴淑的形象就活生生地突现在读者面前,也使老妪也从心底感激对她的敬重之情而泣。同时娘的身影历历在目,娘的话语如今还在耳边萦回,这一切又怎能不引起作者对母亲的深深怀念呢?学生学习文学语言,是在攀登人的生命活动、心灵活动中美的境界时,去感受作者的心灵和情感。从而明白任何作品的写作,最初无不源于生活的中碰撞。总之,我们从中可以得出相同一个结论:用朴实真切的语言写身边事,必能拨动千千万万平常人的心弦,必能净化他们的心灵。

    其次让学生确立写作不是作为学生学习的需要,而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源于生活中的碰撞而产生的需要的观念。但"碰撞"不是从天下掉下来的,这就需要观察。闭目塞听,是绝不会写好文章的,更不用说是妙文章;但为了写作的目的的有意观察,也不是写作的灵丹妙药。正如下代词宗夏承焘先生诗云:"出门日日为花忙,踏破青鞋又几双。万事有时无意好,蔷薇开近读书窗。"也只有写作者作为一个人在生活中的观察、感受、体验、思考,一旦被碰撞所点燃,才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正是在这种观念的指导下,我们的班刊中,相对出现了更多表达自己某种心绪的好文章。在残酷的学习竞争之中,那份淡淡的孤独感,透过一个英语单词"án Wing"形象地表达了出来;在单亲家庭日益增多的情况下,孩子对母亲的"既爱且恨",以日记的形式细致而委婉地流淌出来;在严禁早恋的校园生活中,娜份若有若无的情感,借助那"一双偷偷看着我的","让我心跳","试着对望好一眼,却迅速溜走"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流露出来。这些学生的写作,已不是为了完成老师规定的任务,也不是为交给老师修改,更不是为了分数,而是出自一种内在的需要,如有一次清晨,我刚一走进教室,有一位同学就递给我一篇文章,题目是《我算什么东西?》,初看题目,我不由一惊,细看原来这是一篇在中秋节的清晨,有感于班主任的一句:"你算什么东西"而一挥而就的佳作。文章就"我算什么东西"而开始,紧接一句"我只是普通县城普通高中的一名普遍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罢了"一连用了四次"普通",使用频率之高,只为强调"我的普通",而因"你算什么东西"一句话使"我"明了一切:"我还不是东西",于是作者抓住"东西"一词大大加以发挥,"不是东西,对,不是东西。因为不是东西,说话才没别人响;因为不是东西,行事要看别人脸色;因为不是东西,才要受别人气。不是东西,就无法主宰一切,我会牢记这一点的。"作者连用6个"东西",再次强调了自己的心中的满腹委屈,假如文章就此结束,也就不能算是上乘之作,更绝的是作者在结尾的发誓:"我要成为东西,而且要成为大东西。"我则为他的语言表达的酣畅淋漓而折服。也正因为作者在生活中有了碰撞,才会如此酣畅淋漓地来表达自己的那刹那间的感受。在写作中,学生是先有了真情,然后才去选择如何贴切表达这份情。他们的精神世界因旨在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人看,而变得更加明朗清晰。他们用真情写的文章,也因那真挚的情感,而更加灿烂。

    最后,我唯愿写作成为所有学生的生活形式,能让他们在写作中更好更快地成长。